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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这个……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是晕倒在绿柳山庄的地道里了，我怎么会在你这里？是你救我出来的吗？”
“是啊。”方错点头：“的确是我在地道里将你打晕了然后带到这里来的。”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见你啊。”
想见我？所以就将我打晕？这是什么逻辑？
“可是——”他顿了顿，又皱起眉头道：“师父要见我，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吗？何必如此——麻烦？”
方错咽了一口唾沫：“是啊，直接找你的确很方便，可是老婆子我一向低调，不想和你们污血教有所牵扯，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有采用这样的方法了。”
这，这，这……？
“对了，你头还疼吗？”见他一脸懵，方错关心地补充一句。
“呃，这个——”君如珪摸了摸头，虽然还是感觉有一点痛，但还是摇头道：“不痛了，多谢师父关心。”
“那就好。”方错点头道。
片刻后，君如珪终于将思维拉回了正常状态，想了想，接着又问：“对了，既然是师父您将我从地道里带出来的，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们的人在地道里遇到的黑猫和老头啊什么的诡异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了？”
“也是我弄的。”方错回答得依旧干脆。
“啊？”
“老鼠，黑猫，还有那个奇怪的老头子，以及后来地道的标志消失，”方错解释道：“这样做的原因和将你打晕的目的一样，就是将你单独带出来。你想想看，要不是我一开始弄出黑猫和老头子，你们那帮人在第二次看到那只黑猫的时候，怎么会不假思索去追它？这样徒儿你是不是才会被他们成功甩掉，被单独隔离出来和为师见面啊？”方错睁大一对黑和灰的眼睛望着君如珪，且面带自豪。
君如珪盯着方错，无论内心还是表情都发出一衷地感慨：“啊，是啊，的确，师父，您，您简直太会谋划了！竟，竟然能做到如此——”
“那是，”方错得意点头道：“那是，师父我在江湖中虽然没什么名头，但是对于人心却是摸得通通透透，所以我才想了这个不惊动他们又能安全地和你见面的法尔，当然，这的确有点装神弄鬼之嫌，不过这是必要的。而且你放心，你们那帮人我已经用黑猫将他们引出地道了，此时已经安全了。”
“哦，”君如珪点头表示放心。
不过片刻后，他又有疑问了：“那既然这些都是师父做的，那师父是不是也知道，我们在地下棺材里看到的魔王无间的棺材和里面那具被烧焦的尸首是怎么回事啊？”
“魔王无间的棺材跟我无关，但烧尸首的确是我做的。”方错依旧不假思索。
“哈？为什么？”
“因为我想帮你们啊？”方错信誓旦旦道：“你们千里迢迢跑到这绿柳山庄，却找到的是一具假尸首，我若是不将它烧成焦炭，你们只怕会将这假尸首当做真的魔王抬回去复活呢，到时候劳心劳力，还要被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师父说那是一具假尸首？”君如珪眼睛一瞪：“可那尸首明明放在刻着魔王无间几个字的棺材里，师父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那里的确有个刻着魔王无间的棺材，但并不一定是魔王无间躺在里面的啊，就像一个人脸上写着君如珪三个字，但他却不一定是你本尊，这个道理你该懂吧，而且——”方错顿了顿，呵呵一笑，神秘道：“不瞒你说，因为我从前和魔人打过交道，所以认得魔人和人类尸身的区别，所以一眼便认出那棺材里的根本不是魔人，自然便不是魔王无间了你懂了吧。”
“原来是这样，师父真是见多识广。”君如珪咂舌感慨道：“那，那这件事真是要感谢师父啊，真是麻烦师父了——”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方错听罢，客气回应。
说到这里，他马上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又道：“那这么看来，数日之前透露绿柳山庄消息给我爹的那也是师父您咯？”
“那是当然。”
果然又是你，不过君如珪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他顿了顿，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略压低声音道：“师父，既然是您将绿柳山庄的事透露给我爹，那您可知三十多年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就是那场大屠杀咯，比如到底谁杀的，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杀这里的人，还有就是魔王是否真的镇压在这里？”
“这个嘛——”然而老太婆顿了顿，却瘪嘴道：“关于三十多年前那场屠杀，我也听说来的，到底谁杀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这里的人，魔王是否真的镇压在这里？我并没有任何确凿的消息。”说着，她双手一摊。
好吧，终于不知道了，那继续问别的问题。
于是他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关心地问：“师父，这里是哪儿啊，可是你的住处？”
“这里是绿柳山庄。”
“呃？”他又被惊了一次。
“没想到吗？”方错道：“我知道你很意外，不过我告诉你，老婆子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你别看这里外表很冷冷清清，但是这里却是个难得的好居处。比如，这里很大，非常大，像这样的屋子这里数都数不过来，我自从数年前到了这里，收拾了好些屋子，如果一个住腻了，就搬另外一间。可惜这里太大了，老婆子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将每间屋子住全。”
“的确挺大——”他由衷感慨，然而却皱眉道：“可是这里从前死了这么多人，怎么看也不吉利，师父为什么要选这里呢？”
“哎——”方错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话告诉你吧，这里面也有你的缘故。因为你的死，我心里一直对四大门派有气，所以这些年一直我跟他们对着干，也杀了他们不少弟子，所以那四大门派全将我视为仇雠，到处搜寻我的下落要将我杀了，这些年我一边和他们斗，一边到处找地方藏身，最终，我选择了这个地方。”
“其实这里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这里不仅大，而且很安全，自从我住到这里，四大门派的人再没找到过我，我每天睡觉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是——”君如珪还是不解道：“我听说因为三十多年前的事，这里时常有恶鬼出没，师父没有遇见过？”
“有啊，这里怨气深重，自然是有恶鬼的。”方错眉毛一扬，肯定地回答：“不过老婆子比那些鬼还要厉，所以在这里是鬼怕人而不是人怕鬼，你懂吗？而且为了不让外人打扰，为师我还得利用这些恶鬼来吓吓外面的人，甚至当恶鬼不凑数的时候，我还必须亲自装神弄鬼，免得外面的人扰了我老婆子的安宁。所以恶鬼什么的尽管来好了，为师非常欢迎。”说着，方错将双手一张，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君如珪听罢，暗中咂了咂舌道：这老婆子看来的确很厉害。
“所以，你就在这里放心休息吧，不会恶鬼来打扰你的。”方错笑眯眯道：“若是真有恶鬼，为师我怎么舍得将我的好徒儿弄到这里来呢？”
“师父说的是。”君如珪点头，然后又由衷地感慨道：“师父果然是天下罕有特立独行的一代人杰，外面那些四大门派的庸俗的伪君子望尘莫及，徒儿更是拜服得五体投地。”
“哎，”方错却谦逊地摆手道：“徒儿谬赞了，谬赞了，老婆子不过是个普通人，那里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不过虽然如此说，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洋洋得意的。
“乖徒儿既然来了，你在我这里放心地住吧，”她接着又道：“咱们还能借此机会叙叙旧，呃……对了，我忘了，你已经将从前的事忘了，这个叙旧恐怕很难了，呃，这样吧，有机会师父我将从前的事一一说给你听，也是一样，这样也能增强巩固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
“哦，对了，”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拍脑袋，道：“我光顾着给你说话，忘了你昏迷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肚子饿了没有。”
“徒儿没什么不舒服。”他不假思索答，不过这个肚子饿嘛——
要知道自从他进入这个绿柳山庄开始，一直到地道内，再到这里，至少已经有两三个时辰没有进食了，怎么说也应该饿了。
“我好像有点饿——”他摸着肚子道。
“好，”方错道：“你在这儿等着哪儿都别去，厨房里有饭菜，我给你热了带端来。”说完，方错便拄着拐杖走出了门。
方错走了后，君如珪开始寻思：这个老太婆古怪的很，说话也很可疑，但是从她搞了这么多处心积虑的花样来看，她把我弄到这里一定不止是叙叙旧吃吃饭这么简单。她一定找我有事，而且，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不一会儿，方错回来了，手中端了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摆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碗碟，到了桌子跟前，她一边将碗碟放到桌上，一边热情道：“吃吧，尝尝你师父我的手艺。”
君如珪拿起筷子，先刨了几口白饭，然后夹了一块笋尖炒肉在嘴里，大约是因为太饿了，这味道真一点不比君不恶在黑水宫给他吃的山珍海味差。而且他也很放心，因为如果方错要加害他，大可在他昏迷不醒时进行，在饭菜里打主意显然是多此一举。
“好吃，好吃！”于是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由衷感叹。
“好，你吃吧，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做。”方绰看着他笑眯眯道。
“谢谢师父——”
君如珪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大半碗已经被他消灭，这时候他也感觉没那么饿了，于是他便一边慢慢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道：“师父，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过得还好吧。”
“还行。”方错点点头，无所谓道。
“哎，”然而他摇了摇头，哀然长叹了一声道：“可惜啊，我将从前的事都忘了，不然咱们这次重逢该有多喜悦啊——”
“是啊，”方错听罢，也叹了口气，怅然道：“往事如烟，转瞬即逝，想起来就像昨日发生的，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过，虽然你已经失忆，但幸运的是还活着，而且你们污血教里能人辈出，一定能将你的失忆治好的，你放心吧，倒是我们有的是喜悦的时候。”
“多谢师父关心。”君如珪道：“我会努力将从前记起来的，对了，师父，你刚才说要给我说从前的事，你现在给我说说看。”
然而方错却将一对弯弯的眉毛拧起，道：“哎，现在我又不想说了，从前的事实在太过伤感，我怕说了又让咱们不开心，要知道，这可是咱们这么多年第一次相会啊，咱们还是谈点别的吧。”